蔡进:做最好的温泉度假建筑师
“我相信自己可以是一部大机器里很好的螺丝钉,但那些作品不能给我心灵的温暖。也许正是这种心灵上的召唤,让我一直努力调整自己,甚至必须舍弃一些在别人看来很重要的东西。”
用建筑来表达自己对人生的理解,对美的追求,而不是被商业逻辑同化,让建筑之美直指人心,正是这样的梦想,让眼前的蔡进谈到自己的职业生涯时,滔滔不绝又温文尔雅。
入行:从菜鸟到国际建筑师
梦想不是与生俱来的,对蔡进而言,发现建筑之美,有一个过程。
蔡进认为:“技近乎道,每一行,水平到一定境界,就会产生对美的依恋和追求。建筑作为最重要的人文景观,更是如此。”
早在初中时,看到上清华大学建筑系的舅舅经常背着画夹子。当她得知,美术是建筑学专业的基础课时,就让天生就喜欢涂涂画画的她,开始憧憬与艺术不离不弃的职业建筑师生涯。
1988年,蔡进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重庆建筑工程学院建筑系(著名的建筑学专业老八校之一)。入学后,发生了一个颇为有趣的故事。在美术课上,素描老师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不会拿画笔。可是,这个不会拿画笔的学生,居然涂涂抹抹地顺利通过了建筑系的美术入学考试,并且第二学年的美术课成绩获得了“优秀”。
“可能就是特别适合做建筑师,就是喜欢,有使命召唤吧。”回忆这份经历时,蔡进更愿意从这个角度进行解释。
正是这份基于对建筑师职业的热爱,召唤着蔡进毕业后就有不俗的表现。1992年7月,蔡进顺利进入建设部建筑设计院(现中国建筑设计院有限公司),成为一名菜鸟级的实习建筑师。
对很多人来说,能进入建设部建筑设计院已经是上苍的眷顾了。但让人惊讶的是,仅仅两年后,菜鸟级的蔡进做为“北京金融街G1大厦”(现名金阳大厦,北京金融街第一栋标志性建筑)主要设计人之一,获得第二届“建筑师杯”全国中青年建筑师优秀设计评选优秀方案设计奖。“在这个项目设计过程中,从同一个项目组的前辈那里学到很多,现在想起来真是幸运,院里给了一个助理建筑师这么宝贵的机会,同事们也给了缺乏经验的我极大的鼓励与帮助,非常感恩!”蔡进回忆起二十多年前的经历,很是感慨。
凭借这个项目的成功,蔡进从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实习菜鸟”晋升为“专业负责人”。不久,她又成为“国家电网调度指挥中心”项目的专业负责人,这个项目获得了北京市第十届优秀工程设计评选二等奖。在很多人眼里,蔡进在中国建筑设计院做的如鱼得水。
经过几年的努力学习与实践,蔡进开始担任项目设计主持人。在国家顶级大院中参与大型国家级项目设计的工作经历,使蔡进的专业技术及设计管理能力迅速提高,为她今后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专业基础。
可是,越是在别人眼中干得风生水起,蔡进越觉得自己应该有所改变和突破。2000年,蔡进顺利通过九项专业考试,获得了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执业资格。在专业道路上越有资历,她越觉得自己应该做出更艰难的选择。
回忆那段经历,蔡进觉得:“就是梦想越来越清晰了,我觉得我不适合做一颗螺丝,尽管这种生活可能更安稳。”
2000年底,美国VBN公司中国分支机构的总裁汪克(现惟邦国际设计集团董事长兼首席设计师,清华惟邦城市与营建研究中心主任)三顾茅庐。相对中国建筑设计院的机制,VBN公司的机制更灵活,更追求建筑设计上的个性化。经过几次深谈后,蔡进决定放弃国营大院的“铁饭碗”。
在成为VBN中国公司的主任设计师一年后,蔡进因在设计技艺与项目管理过程中的出色表现,升职为设计总监兼副总经理。
在VBN工作期间,蔡进经常与美国总部派驻中国的建筑师一起工作、相互学习,并跟随公司总裁尝试在中国推行与国际化建筑师服务体系接轨的“建筑师负责制”。
建筑师负责制意味着,女建筑师蔡进要以建筑师项目管理者的身份踏入工地,和建筑工人一起在工地上摸爬滚打。有一次,为了去工地上处理突发问题,穿着西装和高跟鞋的她,不得不从会场上直接跑到工地,从护栏只是一根钢管的简易外挂施工楼梯攀上11层的脚手架。“不敢往下看,鞋跟都拐掉了一只,工地上的项目经理边笑边到处去帮我找鞋,居然找到一双小号的雨靴!后来爬得次数多了,熟练了就不怕了。”蔡进笑谈她的“遭遇”蔡进知道,这些挑战,都是她职业建筑师的道路上,必须趟过去的沟沟坎坎,必须冲过去。
在贵州省的几个重要政府建设项目中,做为设计主持人,承担从设计到施工的全程设计及管理工作。回忆这段生活,蔡进感触很深:“在VBN的时候,真的成了女汉子了,那些工头从排斥我们的管理,到最后成为朋友,也是一份很珍贵的经历。”
在VBN公司的设计与管理经验,使蔡进逐渐步入国际型建筑师行列。
创业:从更多的角度理解建筑
越是专业的建筑师,越在乎自己的作品,也难免和需求方发生冲突。这,可能是无法避免的,但一个合格的建筑师,应该在更多的维度来理解人们对你手下作品的需求。
谈到自己的艺术独立性,蔡进有很多故事要讲:
“很多人觉得我特别好说话,其实交到深了,就会发现,在设计的标准上,我是从来不会让步的。有一次,对方因没有按设计要求施工,不得不损失50多万,来返工修改他们已经施工的建筑局部。”
建筑师需要让自己的作品融入环境,但也需要其独立并丰富起来。显然,仅仅从建筑师的专业技术角度来理解作品,并不丰富。有了这样的意识之后,蔡进觉得自己必须走上一条新的建筑设计追求之路——创业。创业后的蔡进,才能更懂得需求方的感受,能从更多的维度来表现建筑设计作品的丰富和丰厚,能有更多的资源让自己的作品遵循使用者的内心感受。
原本是一个技术管理人才的蔡进,要去开拓自己的市场,并不容易。2004年,刚刚开始创业,幸运的蔡进就赶上中国房地产飞速发展的黄金阶段。蔡进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优秀的销售人才,尤其是筹光交错的社交场合。
但为了能让公司站住脚,蔡进也在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来适应一个创业者的工作方式和节奏。在这个过程中,蔡进有很多特别丰富的人生感受。蔡进非常坚定地说:“创业阶段,在最难的时候,也要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最后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有一次,一位甲方企业负责人,在双方已经律师在场谈好合同条款并开始进行合同签署程序之时,竟然把蔡进关在办公室一整天,并扬言如果不修改合同,就不放蔡进走。面对这样的恐吓,蔡进并没有妥协,最终这个负责人不但没有得逞,还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在这个过程中,蔡进文弱和坚定的女企业家形象,为她赢得了更多朋友的尊重。
谈到自己的创业感受,蔡进认为:“有些客户一起合作的时间长了,就真的成了事业上的朋友。我创业有幸运的成分,离不开我的客户和我的合作伙伴的支持,没有他们的欣赏与尊重,我不会如此坚定地走下来。”
在创业的过程中,蔡进终于体会到,很多以前做建筑师的需求看上去很合理,但如果能兼顾甲方的需求其实更好,有时候双方的冲突并非决然对立,而是会将项目朝着共同的目标和更好的方向推进。
说到这个问题,蔡进十分感慨:“在创业路上,我最大的收获之一,就是能做一个好的倾听者,能够从那些直观上觉得不合理的诉求中,听出对方合理的需要,从而找到双方沟通的最大公约数,让一个项目在建筑设计上既保持艺术独立性,又能最大程度上兼顾投资者、使用者的需要,兼顾功能与技术的合理性,兼顾经济上的实施性。”
那段时间,蔡进很快有了创业的第一桶金。当时,凭借自己公司的专业程度和服务质量,他们接了不少大型项目,例如重庆嘉陵江边的地标项目,上市公司的百万方大盘国兴北岸江山。
可是,即便如此,蔡进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依然有重重障碍。尤其是一些大规模的项目的设计实现,让蔡进深感自己的无力。
作为建筑设计公司的负责人,很多设计上的事情蔡进还是不能掌控:“通常,我们的业主会觉得,项目是他们自己投资建设的,所有事都应该由他们说了算,即使他们在艺术上造诣有限,也并不熟知专业技术。项目越大、企业越大,则‘婆婆’越多,很多外行人的行政干预,最终都可能让这个项目改变风格,沦为不伦不类的作品。出现这个问题,一是因为建筑行业上的社会专业化认知程度不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外行介入专业决策的太多了。当然,这个情况越来越受行业管理机构的重视,目前有所好转,建筑师的作用和受尊重的程度比以前要强了不少。“这份遗憾,让蔡进时常觉得非常痛苦。有时候,看到自己的作品建出来后,并不是幸福感和满足感,而是:“很痛,因为我知道那个作品到底哪有问题……”
意识到一些大型建筑项目各种非常现实的机制,一段时期内是很难改变的。蔡进开始把目光聚焦在规模不大的精品项目上,虽然周期长成本高,但为了孕育真正有艺术思想的作品,让有创造力的设计理念贯穿到整个项目始终,必须从小项目做突破。
聚焦:最好的温泉度假建筑
2009年初,是蔡进职业生涯的里程碑。她在项目合作中遇到了一位到中国来发展的美国建筑师MIKOLE.COOPER先生,在与MIKOLE的多次交流中,蔡进找到了在专业方向上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他们决定共同开创一个新的设计品牌,组建国际化建筑师团队,专门从事旅游度假类项目的设计,这也是蔡进一直以来最喜欢的项目类型。当时国内的度假类项目刚刚处于起步阶段,投资者及开发商都对这类产业一知半解,对其了解仅停留在国外度假的个人体验,没有实际操作项目的经验,更没有专业层面上的认识,大部分人甚至还没有分清郊区住宅、旅游项目和度假类产品的本质区别。
从那时开始,蔡进便带领她的国际团队一头扎进了各种类型的旅游度假项目的规划与建筑设计中,日以继夜,乐此不彼。
她主持的设计作品对温泉度假类项目的诠释着重表现在“体验”上,从规划空间到建筑艺术形式,从室外景观到室内装饰,都强调营造一种不同于日常生活的“体验”。
位于中国重庆知名的4A级风景名胜区缙云山脚下,十里温泉城内的重庆心景温泉度假区概念规划及一期方案设计就是出自蔡进带领的团队之手。总占地1000亩,总建筑面积35万方,一期度假区内的重庆心景酒店先后荣获中国酒店金马奖亚洲十佳旅游度假酒店,中国酒店星光奖——中国最佳温泉度假酒店。
重庆心景酒店是蔡进带领团队投入两年的设计作品,其中各种尝试探索,就是为了找到那个“点”——一个既国际又本土的“点”。
作为度假项目设计师,蔡进认为在设计前最重要的调研工作就是项目所在地域的历史文化及本土建筑艺术形式;在设计过程中,她经常在思考的问题是:“人们到每一处空间的感受会怎样?到达体验怎样?驻留体验怎样?……”
对于“本土国际化”的理解,蔡进更相信本土文化元素在建筑设计中的优秀表现是项目具有国际魅力的基础,因此,她更愿意把他们团队的作品风格称为“本土现代主义”。
蔡进一直想要打造一个既尊重中国传统文化又适应现代生活方式的全院落式温泉养生度假区。她希望人们在各种私密、半私密、公共、半公共的温泉院落空间中生活、学习、工作、休闲和社交,凝聚亲情、友情,为家族圈、朋友圈的互助式养生、度假、养老生活提供场所、管理和服务。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蔡进2015年曾经应有着共同夙愿的客户朋友之邀,决然放弃承接所有新项目,将原有项目收尾,将团队移交给合作伙伴,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一个古镇附近的度假小镇的前期工作。她在成都带领着几位有才华的设计师和策划团队,用四个月时间策划与创造出一个多元化的全院落订制式文化养生小镇概念,概念规划一经推出,就得到当地政府与业内朋友的高度认可,甚至在还没有深化设计的情况下,已经接到多个业内知情者的院落订制预约,邀请到国际知名设计大师参与合作,世界养生酒店联盟HHOW也有意入驻。
蔡进在这段时期投入了巨大的工作热情,遗憾的是,由于资金原因,这个小镇到现在还没能进一步付诸实施。这次追逐梦想不得所终的挫折给蔡进的事业造成很大的打击,但她没有因此而放弃前行,她相信,只要梦想仍在,她一定可以找到机会去实现。
多年来,在温泉度假类项目设计上的专注,使蔡进不断学习与自我超越,越来越深地介入到温泉行业中,她是国内顶尖的温泉专业机构“箱根温泉机构”的高级设计顾问。这家机构的董事长王捷(中国旅游协会温泉旅游分会专家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召集人)、常务理事,国家旅游局国际级温泉星评员)是蔡进多年的合作伙伴,蔡进谦逊地称王捷是她在温泉专业方面的老师,“我们在各自的专业上互为顾问”蔡进这样描述。
蔡进曾经与意大利温泉专家、世界温泉与气候养生联合会副主席兼技术委员会主席Giovanni先生一起为一个大型温泉项目做顾问,蔡进更愿意称自己在这次合作中是老先生的助手和学生,“建筑师这行学无止境,选择了这个职业,就选择了一生不停地学习、思考与创造。”蔡进如是说。她还多次提到她团队里来自各国的同事们,“没有他们就没有所有的成果,每个人都很努力,我们曾经互相学习,互相鼓励,共同成长,无论他们现在身在世界何处,我由衷地感激现在的、曾经的伙伴们!”
经过多个项目的探索和实践,蔡进在国内温泉旅游度假类项目的规划及建筑设计方面已经是顶级专家。为了打造更好的温泉度假建筑,让更多人有机会在她设计的空间里得到自由的、舒缓的心灵之旅,作为建筑师的蔡进一直奔波在追逐梦想的路上,并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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