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书论:(8)梁同书《频罗庵论书》
梁同书《频罗庵论书》
梁同书传世的书论见于其《频罗庵遗集》及书画题跋中。首先,他主张学古而不泥古,不应死摹,当善变化,古为我用,临古应合自家性情,融会诸家之长而成自家面目。如:帖教人看,不教人摹。今人只是刻舟求剑,将古人书一一摹画,如小儿写仿本,就便形似,岂便有我。试看晋、唐以来多少书家,有一似者否。” “羲、献父子不同,临《兰亭》者千家,各各不同;颜平原诸帖,一帖一面貌,正是不知其然而然,非有一定绳尺。故李北海云:‘学我者似,似我者俗。’正为世之向木佛求舍利者痛下一针。”(见《频罗庵论书》)又曰:“苇间先生每临帖多佳,能以自家性情合古人神理,不似而似,所以妙也。”(见《频罗庵论书·复孔谷园论书》)又曰:“凡人遇心之所好最易投契……晋、唐、宋、元虽皆渊源书圣,却各自面貌,各自精神意度,随人所取。如蜂采花,鹅王择乳,得其一支半体,融会在心,皆为我用。若专事临摹,泛爱则情不笃,笔意一家则又胶滞,所谓琴瑟专一,不如五味合调之为妙。以我之意,迎合古人则易;以古人之法,缚我则难,此理易明,无所谓何者为先,何者为后也。”(见《频罗庵论书·答陈莲汀论书》)
梁同书对学书的步骤与方法也有较详细的论述。如:“为高必因丘陵,学书之道,除儿童时描与‘上大人’仿本外,方圆平直粗细能自书矣,即当尽心作楷。或日书三、五百字,不可间断,至半年一年之后,自然渐熟,熟则骨力强、步伐齐、心胆大、性灵出。然后以心之所好,无论晋、唐把玩之,领会之,略得其趣,再讲临摹,所谓高之‘丘陵’具矣。然不须描头画脚,较短论长……行远自迩,登高自卑。今人只写得手腕熟,或于高远有小分印合处。若一味临摹,如俗工写真,耳、目、口、鼻尺寸失,生气尽而神气去矣。仆尝谓帖宜置书案以自表发,不宜刻画以自缚者,此也。”(见《频罗庵论书·与温—斋论书》)
梁同书还强调书法的率真自然,如评张照《楞严修释序稿》说:“后幅更胜前,结尾数语尤妙。盖作意不作意之分,不作意处自然之妙流出。”他还强调书家资质的重要,如在其《频罗庵论书·答陈莲汀论书》中说:“学书一道资为先,学次之。资地不佳,虽学无益也。”对书法中如何使用笔墨的问题,梁同书也有自己的看法,主张以软毫作书,在《频罗庵论书·与张芑堂论书》中说:“笔要软,软则遒;笔头要长,长则灵;墨要饱,饱则腴;落笔要快,快则意出。”
梁同书,1723年生,1815年逝世,钱塘(令浙江杭州)人。清代书家。字元颖,号山舟,晚号不翁,九十以后号新吾长翁。大学士梁诗正之子。乾隆举 人,特赐进士,选庶居士、累迁侍讲;忧归不复出。工书法,出入颜、柳、米之间,晚年纯任自然,冠绝时流。诗多雅意,文亦清峭,故为书名所掩。卒之前数日,自书讣,苍劲如昔。新书碑版遍环宇,与刘石庵(墉)、王梦楼(文治)并称。年九十余,尚为人书碑文墓志,终日无倦容,并无苍老之气。著有《频罗庵遗集》、《频罗庵论书》等。传世书迹甚富,小楷书作尤多。《苏老泉文卷》,书于乾隆五十九年(1794),时年72岁。纸本墨迹。纵33.4厘米,横571厘米。故宫博物院藏。梁同书博学多文,善鉴别。由他书写的碑刻和题写的不可胜数,负盛名60年。此件行书作品,其书不拘苏、米形迹,而得其神韵,貌丰骨劲,味厚 神藏。其章法平稳,行距疏朗,用笔平和自然,都是承继赵孟頫、董其昌遗风的结果。此卷中字字提按顿挫交待清晰,技法精湛娴熟,看似寻常,无新奇惊人之处,然欲达到此也并非易事。王文治在书写时挥洒自如,将其功力与性情和谐统一于此作品中。此卷虽然不是梁同书最好的作品,但也能反映出他书艺水平的基本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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