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70、80后艺术的激烈争论
1970年代出生的并非都是“70后”
阎 安:我理解的“80后”、“70后”,可能稍有不同。“80后”这个概念是从哪里来的?这个概念现在很热,也很红,大家在艺术界提出80后,是跟着70后 提出来的。这里面有一个误区,不是说1970年代出生的都是“70后”,在文学界、艺术界更早的提出,是在“新锐目光“系列展览里,目的是推出年轻艺术 家,刚好是指“70后”的艺术家,也跟青春有关系。绘画界提出了“70后”的现象,后来朱其也做了一个展览,首次在他的序言里面,把“70后”提出来了,并且列了名单。接下去是黄欢的展览,在展览里面,他们的前言提出了“70后”的概念。实际上“70后”的概念在艺术界,刚开始就有一个名单的。就像我们现 在提吴门画家,生在吴门,但是不一定不属于吴门画派。“70后的名单”,为什么现在被泛化了?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家觉得很好用,因为他的标题有他的模 糊性。大家都是70后,我就拿来用。这是一个泛化的过程,到后来越来越不明确,现在已经很不明确了,最早提出,朱其自己也不满意,前几期的《Hi艺术》,中间夹了一个小插页,就说“70后”艺术家的范围、提名之类的,为什么要这样提?他们已经意识到我们提出的“70后”,你们大家都在用。什么人才是“70 后”?像最早的尹朝阳,包括80后出生的一些人,是有一个名单的。在现在使用的人当中,这个概念已经变得很模糊了。
就“70后” 本身来讲,我觉得刚才各位老师提的很对,其中作为10年划分,中间是有断层的,我觉得这点和两个展览有关系,在早期提出“70后”的概念,主要是以青春残 酷为主的,之后加进了卡通的风格,并不是说所有画的像卡通,都能归到卡通里面去,这个命名应该严谨一点,之所以“70后”在全国造成的影响大,有一个很现 实的问题,那些没有出来的艺术家和批评家们,他们可以找到一种归属感与集体感,能够用集体的力量出来,所以70后这个词才用得越来越广泛。“80后”也是 一样,前年已经明确提出了80后,现在网站也有,刊物也有,包括前面已经有一些80后的艺术家在北京的一个展会上,自己租了摊位,但是我觉得他主要的考虑 也和“70后”一样,能够给自己找到一个模糊的,大家都能够进来的机会,形成一个群体,以方便推出。如果我们作为批评的力量来谈“70后”,其实有一些问 题,包括“70后”泛化的问题,它太宏大了,遮盖了一些细部、局部的风格特点,这本来就是不同的。这是我对“70后”的一个看法。因为我曾经疏理过这个概 念的由来。实际上它不是特别泛化的一个概念。
刘礼宾:谢谢阎安先生。他给我一个提示:要对这些被抽象化的概念作词源学的探究,这是我需要注意的。但是我提出疑义的是,在当下,对这些概念造成的影响作深入分析,要比做词源学的探究更重要,也更具有紧迫性,这也是我今天思考的出发点所在。
邹跃进先生在1990年代有一本非常重要的著作《他者的眼光》。作为资深批评家,你是如何看待“70后”、“80后”这类界定的?作为年轻人的“他者”,你又抱有怎样一种眼光的?
应该关注提出概念的人的动机
邹 跃进:这涉及到一个方法的区别,现在我总的看法,你们三个人一组,阎安一组,就我个人来讲,我同意阎安的态度,就是这种批评的方式。任何一种概念,它都是 非常具体的。也就是说我们在寻找一种话语的来源的时候,其实更应该关注提出这个概念的人的动机,以及他所指的范围是什么?这点很关键。因为,我们知道中央 美术学院在1990年代初期有一个很重要的流派叫新生派,其实70年代的是随着60年代出来的,是新生代这个概念,首先以代来分的艺术家的概念,是借用台 湾的一个概念,当时台湾文学界有一个新生代的概念,主要是区别于85年,就是新生代的艺术现象是区别于85,他非常具体的界定了新生代的人,比如说60年 代出生,第二个是附中一代,是美院附中毕业的,没有下过乡,没有进过工厂的,那么就区别于罗中立,包括参加文革的那些人,对他们比较调侃,比较无所谓,并 且比较关心自己,新生代是比较关注自身的那种无聊的状态的人。所以这种界定,新生代并不是说所有在60年代出生的人,而是作为一种流派,作为一种艺术现 象,就是那些人构成的,他们就是60年代出生的。我们会发生一个问题,首先刘晓东他们出来,然后泛化成为全中国的青年艺术家的一种艺术现象。所以我到下面 各个美院有的时候看他们的毕业展,就看到无数的刘晓东,所以你这种文化迁移的过程,它是有迹可寻的。我们要寻找一种什么东西?这样一种东西,作为批评来 讲,首先弄清楚,弄明白是什么?所以我觉得阎安的态度,作为一种批评,从批评的方法论来讲,我比较赞赏这种态度,就是说任何的概念都是抽象的,但是我们要 赋予它具体的内容。每一个批评家,在提出一个概念的时候,或者说他在研究一个概念的时候,都要寻找到他最开始的动机,这样的话,我们就会把问题说清楚,就 像刚才阎安说的,不是70年代出生的艺术家,都叫70后。比如说不可能都是青春残酷,不可能都是卡通一代,也不可能都是新卡通一代,广东的人是卡通一代,四川人说你们卡通的不够,我们要搞新卡通。所以我们发现,这些概念,这些术语的出现,都是父权制的结果,是一种权利的争夺,我们要赞赏这种权利的争夺,作 为艺术的推动来讲,当然这里面存在有效和无效的问题。有效的,他就把父权制颠覆了,自己成为父亲;无效的就是自己做我儿子,我们要赞赏这种有效的颠覆,有 意义的颠覆,那么这就需要理论的介入,需要这种概括。当然我们讲的理论,必须有所指的,刚才说的卡通一代、新卡通一代,果冻一代,我们要寻找到每一 点,80后也许很多很多代所组成的,但是果冻一代并不意味着就是80后一代,像青春残酷是70后一代,但是并不意味着都是70后一代。我们生活在一个文化 的时代里面,生活在一个话语的时代里面,我们要通过不同的方式来表达自己。这里面没有一个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之争的问题,而是非常实际的艺术自身逻辑发 展的规律性的问题。如果今天有青年批评家非常有见识,非常有胆量,能够把这个展览概括出一个概念,然后通过非常具体的阐释,使它树立起来,这就有可能成为 一个新的现象,可能就会颠覆果冻时代、卡通时代,艺术史就是这样。这是艺术制度化的一个必然结果,就像学术被制度化以后,我们要想办法在这个制度中间占有 一席之地。所以在我看来,由刘礼宾提出的讨论话题很有意思,但是里面折射出批评方法的差异,这种批评方法从某种意义来讲,我们要具体化,要历史化,并且要 地方化。所谓地方化就是,新生代就是中央美院的现象,就是以中央美院开始的,并且我们可以具体说到刘晓东这一批人,还有一个赵半狄,是由这些现象组成的 80年代和70年代。当然有一些展览,完全是弄一个概念,大家是70后出生的,那种东西是无效的,是没有意义的。假如说你们这个叫70后、80后的展览,也是一种无效的展览,你不能在理论的意义上,或者是艺术创造的意义上树立起来。艺术的推进,实际上就是各种不同的思想碰撞,最后某些思想获得了领导权,获 得的霸权的结果,那么谁获得了霸权?就是新生代。现在卡通一代,几乎慢慢也有霸权了。千千万万的刘晓东证明刘晓东是成功的,如果把艺术看成是一个文化迁移 的过程,如果他制造了市场的神话,那么首先推出来的人就成功了。比如说大家都画卡通,画果冻,市场很好,后来的人就被复制了,变成了他的屈服者,那就说明 果冻和卡通在艺术史有很重要的地位,因为有很多人跟着他走。当我们分析艺术现象的时候,不能简单地去说是他们害了一批人,我觉得这个分析过于简单了,就是 说这些新生代害了那些下面的跟风者,伟大的画家总是要害死人的,这就是伟大的特点。当很多人被害的时候,说明有一种艺术现象被确定下来了,它是以牺牲很多 的艺术家为代价的,就像齐白石,要牺牲无数的中国画家。当然批判是必要的,我们要提醒受害的艺术家,你们不要跟风,跟风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作为艺术的历史 发展来讲,它就是这样一个过程。那么这个过程,就是它的合理性,也是某些能够成为艺术大师的一个条件。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说,对这 些问题要多方面来分析,不要简单化。如果简单化的话,我们就批判现在艺术家干的坏事,不能这样的。比如说尹吉男干了坏事,最后迎合市场的需要。中央美院是 比较明显的,刘晓东的风格影响很大。其实不仅仅是中央美院,全中国画油画的,画国画的,只要画人物的,好多都受刘晓东的影响,说明他把握的这种状态深入人 心。就好像我们到了后现代,到了中国的90年代,一严肃就好笑一样,一严肃就感觉不对,因为它是一种气氛。作为批评家来讲,可能要把握的就是艺术、社会、文化的总体的气氛,然后阐述自己的看法。我觉得青年批评家在这个方面,还是有很多事情可做的,只要你有敏锐的眼光,比如说像朱其提出残酷青春,青春残酷,尽管他用了日本的电影,但是也反映了90年代的现象。因为90年代重要的就是两种东西,一个就是艺术形态的符号,还有就是青年人的状态,那么青年人的状态 有几种,无聊的状态、残酷的状态,就是这样一些状态。当然青年人的状态包括很多,像这就是青年人的状态。通过阎安的发言,我还是觉得我们的批评从方法上,要有一些非常具体的改进。当然我不是批评刘礼宾,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对你的批评。就这个展览来讲,我个人看法,策展人做了不少工作,至少我在看这 些作品的时候,很多作品就耳目一新的感觉,这一点很难得。也就是说这批人是有意识抵抗潮流的,当然抵抗潮流,最重要的是要站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不是说我 被动的去抵抗潮流,那么这里面自身要有所发现。从目前来看,这些参展的艺术家们,应该说大部分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有跟风,跟风的也不少,也有一些。当然 一个时代能够成功的艺术家,或者是非常成功的艺术家,总是少数的,但是每个人应该向这个方面努力。这个展览就我个人来讲,应该还是一个很成功展览。作为青 年的策展人,在他们的思考上,还是很有想法的。希望以后推出更好的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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