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舞蹈史:(七)两宋、辽、金、西夏时期的舞蹈
第三节 辽的舞蹈
辽 为公元4世纪居住在我国北方潢河(西拉木伦河)和土河一带的契丹族。相传有男子乘白马沿土河而来,和从潢河驾着青牛的女子在木叶山相遇,遂成配偶(这是“ 青牛”“白马”两个部落的融合),生8子分为8部,这表示契丹8部之间有血缘关系。唐贞观二年(628年),各部落依附于唐。唐在契丹住地设松漠都督府。公元916年,耶律阿保机(辽太祖)建立了契丹奴隶主的国家。他们受汉族文化的影响,按照汉族政策制度建立了契丹的国家机构。会同十年(947年),辽太 宗耶律德先进入后晋都城开封,改穿汉族皇帝服装。建国号大辽,改年号为大同。进开封后大肆掠夺,把后晋宫女、宦官、方技、百工、太常乐谱、石经等运走。辽 在侵掠汉族地区时,受汉族经济、文化的影响,逐渐过渡到封建社会。
公元1004年,辽圣宗进军到澶渊,宋遣使求和。澶渊之盟后,辽宋之间没有发生大的战争,其末代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被金俘虏,辽历时209年。辽皇族耶律 大石率部西去,在我国西北部重建辽朝,史称西辽。重建的辽朝在我国西北是一个强大的王朝,约有90多年的历史,公元1218年为蒙古所灭。
契丹族喜爱狩猎(辽庆陵壁画有很多鹿的形象),捕捉鹅、雁、野鸭等飞禽,春季“捺钵”(出外狩猎设“行帐”称“捺钵”),用海青鹰捕天鹅,已成为典礼仪 式。辽每年都要到女真等部捕捉或强索海青饲养,巴林右旗林东(内蒙昭乌达盟)辽庆陵辽圣宗、兴宗、道宗墓,尚有壁画保存,画中有契丹服装和汉服人物,以及 四时山水和鸟兽等景物。1972年,吉林库伦旗发现道宗(1055~1101年)时辽墓,墓门洞和天井有巨幅彩绘壁画,左壁画有出行图。
至于乐舞方面,契丹族在建国后仍保留着很多原始的习俗,如:
“祭山仪”:在契丹族的发祥地木叶山,举行祭山仪式并绕树而舞。
四川大足石窟石刻“大方便佛报恩经变”中“外道谤佛”乐舞,实为新疆民族乐舞,显示了当时四川与丝绸之路上西域民族的交往,具有一定的历史价值。
“瑟瑟仪”:祭祀太阳神。
“岁除仪”:祭祀火神。
以上均为辽本民族的乐舞,此后逐渐吸收汉族乐舞文化。
据《辽史·乐志》记载,辽从后晋得到了太常乐谱和乐工,据说是继承了唐代的遗制,用于宴会区别于雅乐的,这些乐舞在辽称“大乐”,当时“大乐”虽有坐部乐工,左右各102人,那是以景云遗工充任坐部,实际上坐、立部伎已亡,可考的只有景云等乐舞四部:
景云舞8人
庆云乐舞4人
破阵乐舞4人
承天乐舞4人
乐器有玉磬、方响、搊筝、筑、卧箜篌等十几种。
辽宫廷宴会上的舞蹈,礼仪隆重,大宴群臣和来使必有乐舞,辽帝还让回鹘、敦煌二使臣跳本地舞蹈。如接待高丽、西夏使者,则演出完整的节目,演出形式一如宋朝,有教坊致语、口号、赞,节目结束,竹竿子念“相将好去”,这是辽宋乐舞交流的结果。
辽皇帝出行巡视的宴会上也有歌舞,如辽天庆二年(1112年),天祚帝耶律延禧到东北混同江,在头鱼酒筵上,各族酋长依次歌舞,只有女真族酋长阿骨打不舞,天祚帝一气之下,几乎把他杀掉(《辽史·乐志》)。
宋人张舜民《画墁录》中说:“契丹待南使,乐列三百人,舞者更无回旋,上下顿挫,伸缩手足而已。”
辽太祖阿保机得到大量汉人从幽州等地入契丹,帮助从事耕作,营建都邑,建筑宫室等,并模仿幽州制度。辽上京(内蒙古自治区巴林左旗附近)建汉城,宦者、翰 林、伎术、教坊、角抵、秀才、僧、尼、道士等都是汉人。后晋石敬塘在割燕云十六州给辽时,亦以伶官及乐器贡献给辽(《五代史·伶官传》)。
辽太宗耶律德光以幽州(北京)为南京,云州(山西大同)为西京,辽阳为东京(后为渤海大氏所有),连同中京(号显德府,故平壤城)共五京,十五府,六十二 州,是一个很强盛的国家。契丹为游牧民族,性格粗犷豪放,能歌善舞。喜穿窄袖,窄绿短衣,长腰靴,蹀躞带(系在腰间上有小刀、火石等),在茂密的的草原射 猎(沈括《梦溪笔谈》)。又《图书集成·乐律典》卷九十:“大辽渤海俗,先命善歌舞者,数辈前行,士女随之,更迭唱和,回旋宛转,名《踏锤》。”这种舞蹈 极富北方草原游牧民族的舞蹈特色。但是在与宋交往中,契丹人也明显地接受了汉族宗教乐舞文化的影响。东蒙赤峰地区的古庆州,今巴林右旗索布力嘎苏,是辽代 的重镇,三代皇帝(圣宗、兴宗、道宗)的陵墓都在此处。庆州白塔,通称“白塔子”,又名“释迦如来舍利塔”,在城西北,从第五层发现的铭文证实,塔建于重 熙十八年(1049年)是辽代建筑的明珠,八角形的塔身,共分七层,每层都有花卉人物和乐舞浮雕,最奇特的是,在第七层的八条脊上,各骑一铜人,前有螭 首,螭首前有鎏金圆形和菱形铜镜,日光照射,灿烂夺目。宝塔的乐舞弥足珍贵,如第一层的《拂林弄狮子》,一胡人(或为拂林,即波斯人)头缠长巾,用绳牵狮 子把绳尾置于颈后,着袍,长靴,狮子雄伟异常,胸饰巨铃,四足有力地踏莲瓣盆,背驮宝物,前面一胡人双手捧宝物,后面一胡人左手托宝物,右手插腰,右足踏 步起舞,或可称之为《胡人献宝图》。最有特色的是塔上的三人舞浮雕,这种模式是契丹人的创造,不但庆州白塔是如此,北京房山云居寺的罗汉塔也是如此,三人 舞中有四幅舞姿清晰可见,舞姿生动活泼,均为男性舞蹈,而且舞者大都为西域人。第一幅三人舞,中立一人戴毡帽,帽上有装饰,深目高鼻,有络腮胡须,着短 袍,左手上举与头齐,右手置于胸前,左脚脚跟着地,踏步,半扭身,右足足尖点地起舞,右舞者吹横笛,吸右腿,左舞者执拍板,以左腿为主力腿,吸右腿而舞。第二幅中一美髯公坐于凳上,头戴毡冠,手捋胡须,吸右腿,右舞者甩左袖起舞,左舞者吹横笛吸右腿而舞。第三幅中立者戴毡冠,手抚腿上,左右踮脚跳,左脚跟 着地,右脚尖点地。伴奏者左吹横笛,右持拍板边奏边舞。第四组中立者络腮胡,左手甩袖插腰,右手上举,吸右腿,右舞者徒手而舞,右手推掌,左手上举,右舞 者留须,持三弦于颈后,反弹,吸右腿起舞。此种舞姿为中国首见。同时,由此可知,三弦这种乐器在辽重熙十八年(1049年)即已存在,而且得到人们的喜 爱。这一文物的发现,把三弦乐器的产生时代上推数十年。无独有偶,辽道宗清宁四年蓟县独乐寺又建白塔,而位于北京房山的云居寺还建了北塔和南塔,南塔建于 天庆七年(1117年),而北塔可能早于南塔,高30米,塔身两层,锥形顶,上保存了契丹乐舞,特别是一组三人乐舞,中立者似男性,面部已毁,着窄长袍,长筒靴,吸左腿,举三弦于后颈部,左手执轴,右手弹拨三弦,边弹边舞,和庆州白塔反弹三弦,遥相呼应,实为乐舞一奇观。第五组舞蹈为二汉装舞伎,头梳双髻 均簪花,上身半裸,戴项链,身披长飘带,腰间结同心结,下着喇叭裤,左舞伎右手上举,左手插腰,吸左腿,右舞伎左手上举,右手插腰,吸右腿,动作和谐匀 称,这是典型的中原乐舞。
契丹与中原乐舞的交流,在《契丹车骑出行图》中表现得更为充分。这是内蒙古翁牛特旗解放营子出土的壁画,描绘的是贵族出行,主人乘坐驼车,车旁有乐舞仪 仗。乐伎舞伎均着汉装,头戴幞头,身着长袍,下着靴,自左至右吹哨、竽、横笛,击长鼓、擂大鼓、举袖于胸前起舞,下蹲击拍板,这是一支边奏边舞的队伍。另 外,《契丹侍吏臂鹰图》,下漫漶不清,只留一舞人一拍板,似与上图为一个粉本,只是舞人留胡须,拍板人的手露在外边。
《契丹人引马图》,为昭盟敖汉旗出土,右边引马人留胡须,左手执棍,右手执辔,戴帽,着长袍,穿短靴,向前冲身,左腿弓,右腿蹬,右足尖点地。左边一人右 手执细鼓棰,击鼓而舞,戴幞头,着长袍,尖头靴,两腿半蹲,合着鼓的节奏在起舞。此系一渤海乐伎,中间一匹骏马正奋蹄前奔。另有一幅《契丹人引马图》,出 土地点与上图相同,牵马者披髡发,执棍,棍上有铁环,着长袍,长毡靴,马扬后右蹄。右一人戴黑色帽、着长袍、长靴,尖头朝上,两足同时向左,似为移步,击 长鼓而舞,为渤海乐伎。
辽的“散乐”包括杂剧、歌舞、百戏杂技,是从后晋传来的,后晋伶官刘煦于天福三年(938年)把“散乐”带到辽京,皇帝生辰都要演出。《辽史·乐志》记 载:“今之‘散乐’、俳优、歌舞杂进。”贵族士大夫家以及民间都有“散乐”演出。在河北宣化出土的辽天庆六年(1116年)墓室东壁的《散乐图》上,一舞 者头戴幞头,长袍束带,足着靴,斜抱肘,全身向右倾斜,舞态从容。由十一人伴奏,乐器有筚篥、曲颈琵琶、竽、横笛、排箫、大鼓(有架,上绘凤凰、云朵)、杖鼓(左手拍鼓面,右手执杖击鼓)。在河北宣化辽张世古墓西壁的壁画上,绘有七人,均戴花装幞头,上插花卉,眉间涂一黑点。有女子独舞,梳髻,着绿短衣,黄长裙,黑鞋,左手平伸,右手弯曲至头顶,右脚向前点地,左脚跟提起,脚尖着地。这种辽代女舞形象较为少见。至于马术表演,也属“散乐”,如故宫博物院的 两幅藏画即对此进行了描绘。辽清宁三年(1057年)程汲之绘《便桥会盟图》马戏部分(此为张孝友摹本),反映的是北宋与契丹会盟时马戏表演的景况。此段 马术由十九人表演,马十八匹,男女艺人各上献艺,其中一人倒立,双足所举竿上又倒立一人,堪称绝技。
契丹建国之前流行原始巫教,其后受汉人影响,崇信佛教,在很多城市修建塔寺,寺内均有艺术性极高的雕塑,其中以山西大同(辽时西京)上下华严寺的雕塑“合 掌露齿菩萨”,最为优美动人,这尊塑像头戴宝冠,面形丰润,眉目低垂似在沉思。上身裸,璎珞蔽体,飘带绕身,双手合掌于胸前,下着裙裤,腰系结子,出右 胯,赤足踩莲花座,实为一幅辽代美人图,只有北京西郊门头沟戒台寺的石雕舞人能与它媲美。该舞人头梳高髻,上身裸,带璎珞,手执长带,全身向左倾斜,侧颈 举臂,半蹲出左足,跪右腿,姿态奇特,富有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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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中国舞蹈艺术史图鉴